第2章

鄧濯一愣,隨後了然一笑。


他向我探過身來:「好難得,米米竟然會鬧脾氣。」


 


那雙可恨的桃花眼越靠越近:


 


「可是你聽過一句話嗎?畫貓不成反類犬。」


 


「你沒必要學明月的,畢竟她是真大小姐,而你——」


 


他微笑著吐出譏諷的字眼:「野雞就算把羽毛染得五顏六色,也變不成鳳凰啊。」


 


我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:「我覺得你也應該聽過一句話。」


 


鄧濯還在笑:「什麼?」


 


「我愛你的時候,你就是寶;我不愛了,你就是草,而我——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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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抬起腳衝著他的襠下踹了過去。


 


「——最擅長的就是斬草除根。」


 


7.


 


鄧濯痛得彎下了腰,整個人都蜷縮成了蝦米。


 


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,臉漲成了豬肝色:「你——」


 


我剝了顆荔枝,懶洋洋地放進嘴裡:


 


「我還以為時代發展到現在,已經不會有那麼多自以為是的爹味男。」


 


「這樣看來,光清掃垃圾還不夠,得學會主動遠離汙染區。」


 


荔枝的汁水沾上了手指,我輕輕舔去。


 


不經意地抬頭,卻看見鄧濯正盯著我,眼神直愣愣的。


 


我一嗤,如貓兒般爬到床頭,對著他勾了勾手指:「你過來。」


 


鄧濯猶豫了一下,還是挪了上來:


 


「齊米,你到底想幹什麼?」


 


我將舔過的手指撫在鄧濯臉上。


 


他恍惚了一下,目光有些迷離。


 


啪——


 


我反手照著他的臉頰抽了過去:


 


「對你好的時候,你棄如草芥;把你當垃圾了,你倒是稀罕上了?」


 


「世上哪兒有那麼多的愛而不知,純屬渣男犯賤。」


 


鄧濯被我罵得面紅耳赤:


 


「齊米,你現在低頭跟我認個錯,我還可以原諒……」


 


我再次抬起手,鄧濯卻早有預料般,急急地退開了。


 


我收回胳膊,一臉遺憾。


 


要知道,我掌心的尖齒已經飢渴難耐了呢。


 


「無可救藥,你真是半點比不上你姐姐,」鄧濯氣急敗壞地說,「難怪齊叔叔齊阿姨寧願要一個沒血緣關系的養女,也不喜歡你這個親生女兒。」


 


心髒處傳來連續的抽痛,窒息感壓迫著這具身體,幾乎讓我喘不過來氣。


 


這種痛苦我很熟悉。


 


數千年前,我被當眾剝下仙人羽衣,以肉體凡胎在受刑臺上硬挨四十九道雷鞭,便是同樣的滋味。


 


鄧濯一直在觀察我的表情。


 


此刻,他傲慢地勾起嘴角:


 


「夠了,演多了隻會讓我更加厭煩。」


 


「我今天過來是跟你說一聲,明月被你害得丟了獎項,齊家也因為你被推到了風口浪尖。」


 


「我媽說你太不懂事,不夠資格當鄧家的兒媳婦,原定下個月的婚禮,先取消。」


 


「還有原本安排給你的秘書職務,我也一並收回了。」


 


「你什麼時候知道錯了,什麼時候再說。」


 


鄧濯的語氣高高在上,與曾經的曹殊如出一轍。


 


當年,在我被雷鞭抽得血肉橫飛、奄奄一息時。


 


曹殊摟著他的小師妹,也是這麼居高臨下地睨著我:


 


「綺靡,你偷盜聖物,冒充碧霄上仙,又屠S滿城百姓,便看你能否熬過這削骨成泥的四十九雷鞭。」


 


彼時神力盡失,又失去了仙衣護體的我,怎麼可能熬得過去?


 


曹殊從頭至尾,便是用謊言給我編織了一個必S的結局。


 


我本該S的。


 


是我的四個哥哥自毀仙根,硬生生撕開九重天,將我從昆侖禁地救出。


 


而我那被譽為昆侖第一仙才的小弟,以身為陣,擋住了所有的追兵。


 


他為我爭取到了最後的生機,卻最終力竭,被曹殊擒獲。


 


想到被煉成魂珠的小弟,我那積壓了數千年的恨幾乎要破體而出。


 


即將失控那一瞬,忽然,無形中有一雙冰冰涼涼的手輕輕地抱住了我。


 


我一怔,意識到這是來自齊米的安慰。


 


怒火退潮,我摁了摁還在抽痛的心口。


 


「你說錯了。」


 


我冷冷地看向鄧濯。


 


「一群有眼無珠的垃圾,要你們的愛幹什麼?我又不是垃圾回收站。」


 


「尤其是你這大件垃圾,燒成灰都嫌嗆。」


 


鄧濯忍無可忍:「分手,婚約作廢!」


 


「慢著,」我喊住轉頭要走的他,「既然分手了,那跟曹殊結婚的,就該是我了。」


 


鄧濯嘲諷道:「你以為曹殊會看得上你?做夢去吧。」


 


我無視他的鄙夷,眯眼一笑:「那就試試看啊。」


 


8.


 


齊米的記憶裡,曹殊隻是匆匆閃過的模糊身影。


 


要不是我對他恨之入骨,也不會馬上就認出他。


 


我和兄長被迫躲在祭壇數千年,他倒是瀟灑得很,搖身一變,成了首富曹家深居簡出的大少爺。


 


我急於探曹殊的底,一出院就S回齊家,準備要回屬於齊米的婚約。


 


「滴滴滴,您的指紋不匹配。」


 


我盯著眼前的雕花大門,嗤笑一聲。


 


區區鐵門,怎麼可能奈何得了我?


 


正要強拆,抬頭間看見了別墅陽臺上的幾道人影。


 


我心念一動,改了主意。


 


我拿出手機,有模有樣地打開了直播間:


 


「家人們,誰有門鎖師傅的電話,我家的指紋鎖硬要說我指紋不匹配,可能是出故障了。」


 


【小姐姐你這不是門壞了,是你的指紋被刪除啦。】


 


【我去,這齊家是什麼奇葩?同樣都是女兒,憑什麼隻偏心一個啊?】


 


【我還聽說了個更奇葩的,齊米才是齊家的真千金,齊明月隻是抱錯的。】


 


齊家為了不讓齊明月受委屈,從來就沒有對外公布過她的身世。


 


在更多的猜測出現前,雕花大門主動敞開了。


 


齊大哥站在門後:「小米,你怎麼就提前回來了,我不是說過去接你嗎?」


 


「回家了也沒喊一聲,要不是媽媽在陽臺看見你了,你是打算站多久?」


 


他還不算笨,知道把鍋給我蓋回來。


 


我挑挑眉,沒有當場撕破他的虛偽嘴臉。


 


齊大哥便得寸進尺,當著鏡頭,親昵地攬住我的肩頭:


 


「在搞直播?也行,外界對咱們家誤會頗多,你澄清一下,免得搞到最後沒法收場。」


 


他說話的時候是帶笑的,俊秀的臉龐顯得溫潤無害。


 


有一副好皮囊就是佔優勢,彈幕上已經有了質疑我的聲音。


 


他半推半搡地把我帶進別墅。


 


「小米回來啦?」齊媽媽笑臉迎接,「快來吃車釐子,早給你準備好了。」


 


我不知道車釐子是個什麼味道,但是齊米很喜歡。


 


她有一條隱藏的朋友圈就寫著:


 


【冰箱裡有很多車釐子,可那都是姐姐的,什麼時候才能實現車釐子自由呢?】


 


我走過去,從精致的水果盆裡撿出一顆嘗了嘗。


 


酸酸甜甜,味道不錯。


 


我指著車釐子問:「這東西多少錢?」


 


齊媽媽怔了一下:「一百來塊一斤吧。」


 


我想起齊米存款上的六個零,雖然不算多,買個車釐子也該毫無壓力。


 


可她偏偏想用這筆好不容易存起來的錢,給齊媽媽買一個十幾萬的包。


 


傻姑娘啊,有些人的心,你是永遠都捂不熱的。


 


你千辛萬苦攢錢買的禮物,甚至還比不上她寶貝明月的一張美容院初級卡。


 


我又連續吃了幾顆,齊媽媽笑道:


 


「你這孩子就是這樣,碰上自己愛吃的,就非得一次性吃完,別人碰都不能碰一下呢。」


 


我掃了眼彈幕,果然,質疑我賣慘的聲音越來越多了。


 


9.


 


這個時候如果我關掉直播間,那就相當於給自己留下話柄。」


 


所以我依然舉著手機:「是嗎?我怎麼記得,家裡的零食箱上面寫著,狗與齊米不得打開?」


 


「哪有這回事?你記錯了……」


 


我站起身:「那就去看看。」


 


「小米!」齊爸爸臉色微變,「開玩笑,也要有個限度。」


 


我一瞬不瞬地盯著他,直把他盯得滿臉不自在。


 


「齊米你——」


 


「好啊,那就不去看吧。」


 


我的突然退讓打了齊爸爸一個措手不及。


 


半晌,他才揉了揉僵硬的臉:「小米,我知道你還在生氣,你姐姐這回確實做得不對,我已經罰她去西北山溝裡反省了,還有你小弟齊威,我也把他送過去了,你可以消消氣了吧?」


 


齊大哥清了清嗓子:「都是一家人,小米不會那麼見外的。」


 


齊媽媽跟著道:「對啊對啊,你爸這回可是真狠了心,那山溝裡隻有土屋,附近連個人影都看不到,要買東西都得走十幾裡路呢。」


 


她那副擔心又無奈的樣子,倒是演得像。


 


我冷笑:「齊明月和齊威可是你們的眼珠子,你們真舍得?」


 


齊爸爸信誓旦旦:「齊家的家風就是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,他們不對,我就罰,沒什麼舍不舍得。」


 


我狐疑地看向他:「真的沒騙我?你敢當著網友的面保證嗎?要是說了假話,就倒立吃屎。」


 


齊爸爸臉上的肌肉都抽搐了起來,卻依舊梗著脖子答應:「我所說的,沒有半句假話。」


 


「行,」我轉頭走向樓梯,「既然姐姐去山溝反省了,那她的房間可以先給我用用嗎?她那裡空間大,陽光充足,醫生建議我多曬太陽。」


 


我一邊說著,腳步已經踏上了樓梯。


 


滴——


 


驟然響起的機械聲讓我停下了腳。


 


心有所感地看向手機,不出意料地發現,直播間掉線了。


 


準確點說,是整個網絡都被屏蔽了。


 


我回頭:「什麼意思?」


 


齊爸爸擠出兩聲得意的冷笑:「齊米,就憑你那點手段,鬥得過我?」


 


「家裡裝了信號屏蔽儀,你別想著求助網友了。」


 


齊大哥抱著胳膊,面目恣睢:「齊米,爸爸說的西北山溝倒是真的,隻不過要過去的是你。」


 


10.


 


我語氣平靜:「所以你們是故意設了這個局?就為了幫齊明月洗刷汙點?」


 


齊媽媽長嘆一聲:「別怪我們狠心,是你自己太不為家人考慮了。」


 


「齊明月和齊威呢?」我往樓上掃了一眼,「躲在房間裡看監控吧?還不舍得出來?」


 


話音剛落,樓道上就傳來一陣腳步聲,隨後是齊威聒噪的笑聲:


 


「哈哈哈,齊米,我就說過要你好看!」


 


齊明月跟齊威走在一起,滿臉心痛地望著我:


 


「小米,我也不想這樣做的,可是你實在太不為齊家,不為爸爸媽媽哥哥弟弟考慮了。」


 


「現在連鄧濯都厭棄了你,再縱容下去,都不敢想你以後會變成什麼樣。」


 


我似笑非笑:「齊明月,你明知道鄧濯喜歡的是你,他厭棄我,不是很正常的事嗎?」


 


「齊威,我記得當時鄧濯回國,要約齊明月吐露心跡,還是你給牽線搭橋的吧?」


 


齊威這小子最沒腦子,毫不猶豫就脫口而出:


 


「誰叫你突然回來的?曹家說一定要齊家的親女兒才能嫁給他們曹大少,雖然爸媽現在瞞著明月姐姐的身世,但說不準能保密多久,所以你必須比姐姐先嫁人。」


 


「要不是看在鄧濯能穩住你,我哪裡會同意讓姐姐陪他看電影?那家伙,連輛跑車都不願意送我,憑什麼當我姐夫?」


 


我捂著心口,假裝難過:「齊明月,鄧濯那麼愛你,你怎麼舍得利用他?」


 


或許是貶低我最珍視的東西能給齊明月帶來快感,她終於卸下了那張純良的面具:


 


「不瞞你說,鄧濯在我看來,不過是一片低等的塵埃,你或許覺得嫁進鄧家就是人生巔峰,可是啊,他們跟京市曹家比起來,隻能算是腳底泥。」


 


「而且鄧濯他爸外頭還有好幾個私生子,財產爭鬥還有得鬧呢!鄧濯他媽媽又是個文盲潑婦,嫁過去,豈不是耽誤了自己麼。」


 


「哈哈哈哈,」我笑彎了腰,「鄧濯,你聽到了嗎?」


 


我低頭看向手機。


 


「如果曹家有人在線的話,不妨也聽聽,我才是齊家真千金,你們大少爺要娶的人,應該是我。」


 


齊大哥嗤之以鼻,一邊拿手機一邊道:「齊米,不要再裝模作樣,信號都屏蔽了,你跟誰說——」


 


他的嘲諷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,是齊媽媽顫抖的聲音:


 


「為什麼又有信號了……」


 


齊大哥面如土色:「什麼時候恢復的?」


 


我笑了笑:「不早也不晚,正好在你說要送我去山溝的那會兒。」


 


「啊!!」齊明月尖叫一聲,拿著個遙控器連按幾下。


 


屏蔽儀發出接連不斷的滴滴聲。


 


可是任憑她把遙控器按到滾落樓梯,網絡也仍然沒斷。


 


一片混亂中,齊威倒是難得聰明了一回。


 


他衝過來,奪走我的手機狠狠地砸向牆壁。


 


砰。


 


手機掉在地上,碎成了兩半。


 


「你別得意!」他滿臉兇狠,臉上的青春痘都好像變得更紅了,「爸,把這個賤人送到非洲去,讓她嫁給有好幾個老婆的黑人!」


 


我看了眼齊爸爸,他渾濁的眼底滾過隱晦的光,竟是當真動了這念頭。


 


我攤攤手:「看來這家裡我是待不下去了,你們聊。」


 


我邁步走向門口。


 


齊爸爸喝道:「來人!都給我攔住她!」


 


我重重地嘆一口氣。


 


兄長啊,我確確實實給過他們機會了。


 


11.


 


齊家保鏢將我圍在了中間,徹底堵住了路。


 


齊大哥站在後面:「做錯事就要挨罰,齊米,不要逼我們動粗。」


 


我摸著掌間蠢蠢欲動的利齒,決定最後問一次:


 


「我很想知道,為什麼明明我才是齊家的女兒,你們卻把我看得像仇人?」


 


「你們縱容齊明月誣陷我,害得我差點S在密林,真相大白以後,又一致選擇站在她那邊,隻要齊明月高興,我是S是活都無所謂,憑什麼?」


 


齊大哥抿緊了嘴唇:「誰叫你心胸狹隘,總想著要搶明月的東西。」


 


「我搶?」我仿佛聽到了笑話。


 


「難道不是嗎?你一回來就找小混混堵明月,害得她傷了腳錯失比賽機會。」


 


「這事你當初自己承認了,可不是我冤枉你。」


 


伴隨著這句話,我的腦海裡浮現出幾幅畫面。


 


冰天雪地裡,齊米隻穿了一件吊帶睡裙,被兩個保鏢押著跪在門口。


 


屋內,是開著暖氣吃著冰淇淋的齊明月。


 


不知道跪了多久,就在齊米以為自己快要凍S的時候,齊大哥走了出來。


 


「你還不承認?再冥頑不靈,就跪一個晚上!」

第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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