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米凍僵的嘴唇不住顫抖,眼眶中滾下幾滴淚:
「是我做的……我錯了……我再也不敢了……」
畫面消失在黑暗中,那是因為齊米暈S了過去。
從那以後,曾經能自由在山林奔跑的明媚少女,年紀輕輕就染上了嚴重的風湿病。
所以她那天才會從山坡滾落深林。
真是個蠢丫頭。
我的目光掃過在場的齊家人:「爸爸,媽媽,還有小威,你們也一樣想嗎?」
齊爸沒說話,面上凝聚著層層的指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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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威更是直接哼笑出來。
齊媽媽避開了我的視線:
「明月會為全家考慮,你卻隻顧著自己。」
「你這樣自私,當初連明月都要害,讓我們怎麼愛你?」
齊明月假惺惺地勸道:
「米米,你把齊家鬧得一團糟,爸媽送你去山裡,也是想讓你靜下心來好好反省。」
「你乖一點,別跟爸媽對著幹,也能少吃點苦。」
我無奈地搖頭。
勸不動了,那就幹吧。
我無視封堵的保鏢,朝大門方向走去。
齊威大喊大叫:「齊米,你以為你走得了?這些可都是格鬥高手,他們虐你就跟搓面團一樣簡單!」
我眼底發冷:「今天這門,我不光要走出去,還要把你們齊家這扇刻滿偏見與傲慢的門,一起拆了。」
12.
所謂的各屆武術冠軍,加起來也不夠我打。
我就像玩切瓜遊戲一樣,一巴掌一個,光照著他們的臉抽。
這些看著兇神惡煞的漢子,在我這裡就跟草扎的一樣。
幾乎不到一刻鍾,就已經全被我扇成了豬頭。
沒有人再敢向我靠近。
他們看著我的目光,像極了數千年前,我化為巨大魔剎,帶著遮天的煞氣血洗昆侖之巔時,那些曾經的仙家同門望向我的模樣。
他們視我為罪惡,卻又隱藏不住眼中的恐懼。
他們痛斥我為孽障,可當初就是這群滿嘴道義天下的人,與曹殊一起,將我那年幼的弟弟活活煉制了七天七夜。
然後如同豺狼虎豹一樣,瓜分了他的仙骨、靈脈、神血……
我的眼中浮動S意,最後幾個還想往前衝的保鏢,就這麼生生軟了膝蓋,撲通一聲跪下去了。
我一步步走向齊明月,一直把她逼到退無可退的牆角。
「我要你親口說出來,那些小混混,是誰找的。」
齊明月眼裡蘸著恐懼,求救般望向最寵愛她的齊大哥。
啪!
我甩了她一巴掌。
尖齒劃破她那引以為傲的臉頰,留下幾道深深的血痕。
「啊!」
齊明月發出慘叫。
她顫顫巍巍地看著一手血,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。
「我的臉——」
「齊米!」齊威怒叫著往我撲過來。
他的手裡抓了一根高爾夫球棍。
狠狠地朝我的腦袋上砸過來。
我甚至都不用回頭,一抬手,就捏住了那根球棍。
「你當初,就是拿著這個揍我的。」
「因為齊明月說我偷了媽媽的項鏈,爸爸讓你罰我。」
咔咔咔,一陣脆響。
在齊威瞪大到極限的眼睛中,我將球棍捏成了 S 型。
「齊、齊米……你——」
13.
我握著 S 型球棍,放在手裡掂了掂:「齊威,那條項鏈是你放在我的背包裡的吧?」
「我沒——啊!」
骨碎聲與齊威的慘叫同時響起。
我半斂著眼皮,靜靜地望向在地上打滾的人:
「考慮清楚,再說話。」
齊威從來就不是什麼硬骨頭,隻一棍子,就老實了:「是明月姐……是齊明月讓我那樣幹的……」
我一巴掌摁在齊明月臉頰邊的牆壁上,牆體迅速裂開密集的蛛網:「你呢?」
齊明月還想抵賴:「我沒有——」
啪!
又是一巴掌。
這一掌,我刮花了她大半張臉。
「啊啊啊!!爸——媽——大哥——齊米瘋了!快救救我!」
我悠悠地回眸,一個眼神,就讓齊家三個還站著的,集體向後退了幾步。
齊媽媽攥著衣袖:「齊米,我們報警了!」
我嗤笑,並不理會,隻緊緊盯著發抖的齊明月:「說!否則我撕爛你的鼻子。」
齊明月扛不住,崩潰著喊了出來:「是我!是我故意叫小混混來堵,再嫁禍給你的,是我指使齊威給你的背包塞項鏈的……都是我!都是我!」
我松開手,齊明月全身虛軟地癱坐下去。
別墅外響起警車的鳴笛。
齊媽媽眼睛一亮:「齊米,你這是屈打成招,我們才不會相信呢!」
我諷刺一笑:「當初你們罰我跪在雪地,不也是屈打成招?」
齊大哥眼神躲閃,臉上竟現出了一絲虧欠:
「小米,那件事情是我處理得不恰當,可我也是想要你學好,心急了些。」
「但你也不能把小威和明月打成這樣。」
「本來還想送你去山裡反省,現在隻能去牢裡好好改造了。」
好笑。
這家伙還真是又當又立。
我大咧咧地往沙發上一躺,等警察破門而入的那一秒,尖叫著縮到了角落。
齊媽媽快步奔過去:「同志,快把齊米抓走,她就是個暴力狂。」
咔嚓。
手銬就著齊媽媽的手腕銬了上去。
「蔣麗梅,你涉嫌利用底下會所經營色情服務,請跟我們走一趟。」
「齊越天齊述父子,涉嫌偷稅漏稅,金額巨大,請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。」
「齊明月齊威,你們涉嫌高考作假,並將有意告發者推下懸崖致其S亡……嘖嘖,這臉這腿怎麼啦?」
我瑟瑟發抖地抬起頭:「警察同志,他們想用自殘的方式來誣陷我,好洗白直播間的言論。」
警察的表情瞬間變了,不容分說地就把他們整整齊齊地押了出去。
期間不管他們怎麼叫喚,也沒人再信他們一句話。
齊家四個被押上警車的那一刻,一直壓在我身上的陰翳頃刻間散開。
我又感受到了一個虛虛的擁抱。
這一回,不像上次那樣冰冰涼涼的了。
這是來自齊米的感謝。
「你等等。」
我端起那盤車釐子,一顆一顆地往嘴裡塞,很快就吃得隻剩下一堆果核。
「以後可得記住了,想吃什麼就吃,想做什麼便做。」
「被欺負了,就要反抗。」
「受冤屈了,就該大聲喊出來。」
「法治社會,可是個頂好的時代啊……」
14.
齊家人叫嚷著是我對齊明月和齊威動的手。
可惜,齊明月臉上隻檢出了她自己的指甲痕跡,球棍上也隻有齊威的指紋。
他們鋃鐺入獄的那一天,我久等的人終於出現了。
隔著幾步的距離,曹殊深深地凝望著我:「綺靡,是你嗎?」
滔天恨意如風暴急湧,我被裹挾在數千年的血海中,雙眼剎那間就變作赤紅。
我低下頭,將煞氣勉強吞進肚腹。
再抬起臉,我已是一副怯怯的模樣:
「你是?」
曹殊定定地望著我。
那雙多情的桃花眼裡,凝聚著復雜的情愫。
我手足無措地避開他的視線:「你要是沒事的話,我就先走了。」
「等等,」曹殊抓住我的手腕,「你不是說想嫁給我嗎?」
「今天就跟我回京市,好不好?」
15.
被半推半摟地塞進悍馬以後,我才意識到曹殊是有備而來。
車內擺放著許多法器,還用符水畫滿了咒文。
其中就有當初奪取我神力,又將我的神魂印記轉移到曹殊師妹身上的邪陣。
我在心底冷嗤。
當初我是仙,所以這鎖仙詭陣能制住我。
可我如今早已墮落成邪煞,這些東西又能有什麼用呢?
我安然無恙地坐著,裝作沒看見曹殊刺探過來的目光。
隻是偶爾會因肢體的接觸,露出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。
良久,他自言自語地嘆道:「你真的不是綺靡,如果是她,又怎麼會露出這樣的小女兒神態……」
說罷,他就抬起手來摸了摸我的額頭。
我面露疑惑,卻沒有抗拒他的動作。
曹殊的眉眼浮現出明顯的失落。
「真的不是她……我還以為是她回來了。」
「可若是她,又怎會容忍我觸碰眉心?」
昆侖一門,所有修仙大成之人,額間都會有一道神印。
它就宛如玄幻小說中的內丹,是昆侖仙的力量象徵。
我跟曹殊尚且親密的時候,都不曾允許他觸碰我的眉心。
更別說如今還隔著屍山血海。
曹殊終於放棄了,疲倦地閉上眼睛,不再搭理我。
我往旁邊挪了一些,曹殊的眼睫顫了顫,自然而然地松開了搭在我腰上的手。
16.
車窗外的景色一路倒退。
光影交錯間,我想起了我和曹殊的第一次相見。
那時我剛從昆侖下到凡界,看什麼都新鮮。
可我不知道人間買賣需要用銀兩,便隻能眼饞地對著糖葫蘆流口水。
「給你。」
一隻布滿細碎傷痕的手伸到我的眼前。
手心裡便是握著一串紅通通的糖葫蘆。
彼時還是落魄少年的曹殊,腼腆地衝著我笑:
「看你對著糖葫蘆看了半天了,很想吃吧?拿著。」
那是我第一次接受凡人的饋贈。
原以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,後來才知道,曹殊是拿他準備買饅頭的工錢給我換了糖葫蘆。
而他就那麼餓著肚子,躲在破廟裡祈求神明能助他如願考入紫鳶宮,學習仙法以為父母復仇。
我看向手中還剩一半的糖葫蘆,將一枚玉牌扔在了曹殊睡覺的幹草垛上。
有了那枚昆侖的玉牌,他要進入紫鳶宮,便是易如反掌。
我沒有過於關注曹殊後來的境遇。
再一次相見時,我是前往除妖的仙長,他是代表紫鳶宮的大弟子。
他的身後,便跟了那個渾身陰煞的小師妹。
我一掌將她震飛,曹殊慌忙跪地求我饒她一命。
我看著眼前的俊美青年,想起多年前的那根糖葫蘆,終究隻是斷了那妖煞的渾身經脈。
曹殊向我磕頭致謝,沒有半分敢責怪我的意思。
此後不久,他就毛遂自薦,帶著我遊遍大江南北。
我們見過驚濤拍岸,看過層巒疊翠,嘗過人間煙火,也走過雪山上萬年不化的冰川。
哪怕曹殊的修為配不上我的身份,我也認定了他就是我未來的仙君。
隻可恨吶,黃粱一夢終究成空。
曹殊趁我徹底放下戒備,在我的額前畫下誅神詭陣。
頃刻間,屬於碧霄仙子的神印被轉移到了他小師妹身上。
而小師妹血洗滿城百姓的罪孽,卻轉嫁給了我。
直到被押上刑臺,我才知道。
曹殊陪伴我的數年歲月,滿心想的,皆是怎樣讓他那個妖煞化身的小師妹,也能名正言順地登臨昆侖之巔。
最終,他成功了。
我被兄長救走,他仍不解恨,滿天下散布我的罪行,還將我的小弟當眾處刑。
我當時傷重昏迷,絲毫不知外界的事情。
哥哥們打碎牙和血吞,硬扛著悲痛,將我救了回來。
哪料曹殊似乎有意逼我現身,他竟以梵音昭告上下三界,是如何如何將我的小弟煉化。
我醒來的那一刻,堪堪聽見了如此噩耗,而為了救我,其他四個哥哥已耗空神力,奄奄一息。
我悲憤至極,甘心躍入墮神淵。
再歸來時,我便帶著毀天滅地的恨意,直直S上昆侖之巔。
湊巧,那日曹殊和他師妹不知所蹤。
湊巧,我S遍宗門之後,九重天之上降下誅魔天罰。
我想到還未蘇醒的哥哥們,一咬牙,散去九成煞氣,假S以躲避九重天。
這數千年來,我便躲在祭壇,一面修習隱藏煞氣之法,一面尋找著重回人世的機會。
兄長們都以為我是為了渡化身上的孽障,卻不知,他們的小妹,早已逆神而行。
現在我的目的隻有兩個:
一是找回小弟的魂珠,二是S了曹殊。
我透過車窗玻璃的反光,靜靜地看向仍在閉目養神的男人。
曹賊,這一次,你別想逃。
17.
滋——
尖銳的剎車聲打斷了我的思考。
我不受控制地向前撞去,鼻頭重重地磕在了後座靠背上。
「嘶……好疼。」
我捂著鼻子,委屈地朝曹殊看。
他卻絲毫動容也沒有,依舊穩穩地坐著。
我隻好訕訕地坐回角落。
我能感受到曹殊對我的厭惡。
那是一種希望落空之後,加倍的反感。